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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这是哥伦比亚国际大学 Kepha 学院 MBA 项目所主持的所举办的一个讲座。多年以来，我也都是在不同的学校参与 MBA 的教学，包括目前在上海交通大学的高级金融学院（简称上海高金），也是在做 MBA 项目的管理跟教学的工作。
我要特别提一下，当然，MBA 教育的内容非常广泛，我的专长是在金融方面，所以我会特别提到“金融这两个字。那么，我把今天的座谈或者分享当做一个比较轻松的场合，而不是完全的学术性，也借着这个机会轻松地谈一下我个人的一些人生观。
所以，除了在专业上，在大学里面的专长方面的教育工作以外，我也顺便介绍一下，我也参加社会的一些公益活动，这是我个人的一个特别感觉有使命有负担的工作。所以待会在我来谈管理人生的时候，我也借这个机会分享我在这两方面的一些整合。
01. 我与MBA
MBA 项目，大家来到这个地方想要来探讨，可能有些在座的同学已经报名了这个项目，另外一些同学正在考虑。
那 MBA 不管是全球或是中国，在过去 50 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一直都是一个非常火红的学位。除了一般的 MBA，还有一些比较特别为企业高管所做的 EMBA 。普遍地在各个地方，它的学费几乎都是节节地上涨。像我现在在上海高金，我们的学费大概是50万人民币一个学位。
当年在香港大学的时候，我们有一个跟 London Business School 跟Columbia University 一个联合的 EMBA 项目，就要到了大概现在将近 120 万港币一个学位。那么，如同刚才所说的，在这个领域中间，我特别比较专长的是在金融的领域。像在上海的高金，我们现在就提供 Master of Finance，我们的 MBA 也特别注重金融 FMBA，Executive MBA，我们也有一个聚焦在金融方面的EMBA。
所以这也就是我今天在谈管理的硕士学位，我特别把金钱两个字挑出来，因为这跟我的专长特别的有关系，也形成了今天“金钱、管理与人生”这一个讲题。
02. 谈到金钱，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今天讲座的题目叫——“金钱、管理和人生”，金钱这两个字，让我想起自己在美国多年从事教导、教育的经历。
刚刚开始教学的时候，我有一点点不习惯，因为以前在国内做学生的时候，用不用功是我们学生自己的问题。然而在美国教书，如果同学对我们教的东西没有兴趣，大家第一个要问：“你做老师的，有没有想办法提高同学的兴趣？有没有想办法去 motivate 我们的学生？”
不过非常幸运，我的这个领域是很容易就让大家对我们的教学感兴趣的。不管我们教学教得好不好，生动不生动，活泼不活泼，大部分的人都非常地感兴趣。因为金钱这个东西，确实不同的人听到会有不同的反应，但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日思夜想的东西。
我不知道谈到金钱这几个字，你的感觉是怎样的？这是一个非常俗气无聊的题目，还是一个令人非常兴奋、非常重要的题目？金钱确实是一个非常能够带给我们各种复杂感受和回应的题目。我说它有它的迷人之处，也有它具争议之处。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颇为重要的课题。
我记得有一次我跟同学做一个实验。我说：“在未来的 30 分钟里面，如果有哪一位同学能够保持 30 分钟时间都不想到跟钱有关的问题，到最后我可以给他一个奖品。”结果大家发现说这真的是非常的难。在每天的生活中间，几乎要无时无刻，我们所接触到的东西，我们都会讲到金钱。
03. 钱与人......与人生管理
那么金钱这个字包括了金融学，在管理学里面，它带给我许许多多的启发。因为在这个钱后面，它确实反映出来许许多多跟人有密切关系的问题。你看中国人甚至讲一句话，叫“爱钱如命”，把钱跟人的命放在一起，所以人和钱之间确实是有非常复杂的互动。
如果你看看我们今天中国的一些文化中的成语，当我们讲说一个人“见利忘义”，我们把利跟义放在一起了。“财迷心窍”，又把财跟心连在一起了，利益熏心等等。还有其他的，中国人也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钱会带给我们人生对行为有一些不同的影响，会改变我们，甚至于我们本来不太敢做的一些事情，我会突然间有力量去做，不管是好是坏。
所以我这边列出来说，当我们想到金钱，当我们有一个极大的诱因，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它可以是正面的，也可能是负面的。从正面的来讲，金钱帮助一个人冒险犯难，坚韧不拔，努力地去把工作做成；但是负面的，也可能使得一个人好大喜功，甚至于铤而走险。中国甚至有这么一句话：“有钱能使……”大家都知道，下面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见得我们对金钱这一个非常复杂的看法。
金钱跟人的个性，跟人的行为，跟人的心思意念交错复杂的东西，有许许多多值得我们思考的。所以在管理里面，当然钱是非常的重要。我们绝大部分的人对这个题目感兴趣，因为我们以后会在一个组织结构，在一个机构里面从事管理的工作，而任何一个机构，你的 bottom line——你最后是不是赚钱——都是非常的重要。
所以管理跟人生，管理跟企业，钱跟管理，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题目。
04. 管理与领导
我再继续谈下去的时候，先简单地从管理这两个字来谈一个在我们最初、最基本的管理101里面的一个概念。
我们通常讲的管理当然就是讲的 management。MBA这几个字，顾名思义就是 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有的时候翻成工商管理，有的时候就是管理、管理学院等等。
不过 Management 跟 Leadership，也许在这个地方我们可以稍微复习一下管理跟领导中间的差别。
管理，在最基本的管理课里面，我们会提到管理是如何最佳地完成一项任务。当你拿到了第一个任务，如何，如何这个字的英文就是 How，How to accomplish this task，管理。而领导，就在决定哪些是要去完成的任务。
作为一个企业里面的高管，这两个方面都非常的重要。对企业是如此，个人也是如此。在管理所用的基本词汇里面，英文的表达，管理是 doing things right，把事情做对；Leader 是在决定 doing the right thing，做对的事情。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面临到这两个方面，不管是企业或是个人。包括你现在，如果你还在考虑要申请一个 MBA 的项目，该读哪一个项目？你进入到一个项目以后，你努力用功把学业完成，这个就是在做管理——人生管理，时间管理，如何能够最佳地完成一项任务。当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时候，你在选择这个学位是不是我该做的，你在为自己做决定——该做哪一个对的事情。
所以不管是企业或者领导，先帮企业拍板哪些是应该要做的事情，然后要确定你的员工能够尽心竭力把这个事情做好。企业如此，个人如此。不过基本上这两个都是管理教育中间的一个部分，也是 Management and leadership，这两个是不同的，两个都很重要，两个都是我们生活中间不可或缺的。
但是严格讲起来，leadership 可能要更加地高于、更加地要先于 management。这边有一个例子，假如一个人去爬一个梯子，这个梯子他爬得很快，他就是非常有效率地去管理自己。不过他需要确定梯子是搭在正确的墙上面，那爬得快才能够达成他组织的目标。那个目标是由领导来做决定的，这是非常简单的一个管理的概念。
对我自己，不管是我在今天在过去在管理的商学院，或者是我自己在管理我的人生，我们甚至可以看到，治国也好，个人理财也好，企业的管理也好，每一个层面都牵涉到一方面要决定做对的事，一方面要恰当地管理，让你的团队能够把已经决定出来要做的事情做好。
个人如此，小到个人的专业，大到治国，都是如此，有很大的影响。
05. r>g导致财富不均
在这个结构之下，让我来举一两个金融的例子，也来借题发挥一下，在这个重要的决策之下，社会国家或者我们个人人生的管理都非常的重要。
当今许多国家、许多社会所面临的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或者共同的挑战，就是所谓的财富不均，或者是贫富不均。
那么，当我们讨论到财富不均和贫富不均，当然是指，比方讲在此时此刻那些最高收入5%的人跟最低收入5%的人，或者是财富累积的结果有巨大的差别。所以它是一个现状，或者是说过去轨迹，过去做的一些决策，过去所做的一些努力，达成的一个事后的结果，就变成今天的现状。
这个事后的结果当然跟人与人之间——不论是经过他的工资，或者经过他的投资——经年累月累积的财富有差别的时候，我们说社会面临到了贫富不均，或者是财富不均的这样子的一个现象。
这边我所列的是 Thomas Piketty（皮革提）所写的这本书，在2014年非常有名、有重要的影响，他这本书的名字叫《21世纪资本论》。
在这本书里面，他用了大量有力的数据来证明了我们这个社会会变成今天的现状——财富两极化，它背后一个非常大的原因，就是多年以来在世界许许多多经济体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 r 大于 g。
他用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来表现这个理念。r 代表的是资本的收益率，它超过了 g 经济收益率。他比较用数据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概念，就是资本的收益率大于了经济收益率，经年累月的结果就是造成了贫富不均，很重大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比较对我们重要呢？经济体系里面人的工资为什么会上涨？很简单，是因为整体的经济增长了，经济收益率的平均增长就代表了我们大部分人所从事的行业平均工资的增长率，这就是 g 的意思。所以过去我很多MBA的同学，他过去可能是念工程的，可能是念理科的，甚至可能是法律的。他想从一个实体经济的工作者转型到一个服务业或者管理或者金融等等，如果你过去的工作的背景是比较偏向于实体经济、理工这一类的话，那么你的平均的工资的增长率就会被这个 g 来代表。
可是这个数据却显示长期的历史平均 g 会低于 r，是长期持平平均资本收益率。资本的英文字就是 capital，资本当然就是金融产业的本质。换句话说，我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长期的数据显示资本所产生的，比方讲你的利息、现金股利或其他衍生的收入，这是它的平均收益率，是大于 g，就是工资的平均成长率。这就讲到了投资的重要性。我们投资，我们帮助一个公司好好管理，公司的股票上市了，我们的股东就慢慢地赚到了，因为投资所得来的收益，r 大于 g。
当然贫富不均，不是一个特别令人高兴的题目。所以当思考到这一个，当我们在选择一个未来努力的方向，甚至有些人考虑转行，可能都跟这个东西有关系。
认识 r 大于 g ，我相信一方面从个体来讲对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因为我们对于财富都有某程度的渴望能够累积，这对个人的理财、家庭财富的累积，或者是有一天我们服务我们的客户，帮我们的客户私人银行的理财等等，都是非常的有帮助。所以你在决定你的方向，决定你是否参与资本市场的投资跟你怎么样去努力，跟我们前面所讲的，你做个人方向的领导和做个人的管理都有关系。
但是这个话题它可能不单单是帮助我们个人怎么样子在经济的发展的过程中间能够更有效地累积财富，但是它同时作者本来最重要、背后的理念，就是在讨论如何解决社会，也许我不能讲如何解决，至少他要指出来一个问题后面的成因——社会的财富不均所带来的后面的影响。
所以不管对个人也好，对社会也好，管理，决定走哪一个方向，都是非常的重要。它是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但是如果这个问题，当我们不管是管理一个企业，或者管理一个国家，管理一个经济体系，如果我们处理不当，造成社会问题。处理不当，甚至可能变成对社会非常有危害的，我这边用的字当然是比较强一点，可以说是玩火自焚，祸国殃民。
06. 2008年的金融海啸
可能有些同学会跟我说：你学金融的，怎么会用这么强的字眼来谈我们这些管理者？我们，尤其是金融业的人，怎么会有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一个负面影响？
我不太清楚在座听我讲座的同学大部分是在什么样子的年纪，不过这个距离今天是14年前的图，我相信应该有些人还记忆犹新。
S&P 500 Index – 2008年的金融海啸
我谈到的是 2008 年这个世界上发生的金融海啸。
我在这边所提到的是 S&P 500 的 index。在2008年8月11号，大概是在金融海啸刚刚要发生之前的，immediately before，它是1305。到了2009年跌到了677，大概是损失了45%。当有这么巨大的股票的类似崩盘的情况之下，2008年造成了金融海啸。
金融界的人，不管是领导，不管是规管的、监督的单位等等，他们所做的一系列的决策所导致的一个，带来整个世界一个巨大的冲击，有这么样子的影响。
有些人可能或者还记得在 2011 年 9 月 17 号有一个社会活动的发生，它是在 2008 年金融海啸以后。因为金融海啸所带来的影响，对全世界，当然包括美国在里面整个制造业、非金融的领域造成极大的冲击，所以占领华尔街运动是在 2011 年 9 月 17 号被发起的。当时这一个日子后来甚至被美国一些社会学家列为美国愤怒日。它基本上一个非常值得的口号，就是“我们 99% 的人不能再继续容忍 1% 的贪婪与腐败”。
这个东西当然很大的是在谈到金融。
这个东西也使得像我这样子过去 40 年所从事的领域、所赖以为生的专业就是在做金融的人，提供给我们很大的反思。因为我们的这个专业造成了一些社会问题，我们是学管理的，但是我们没有把这件事情做好。
占领华尔街这个活动，它最后面的几个大的诉求，它就提到反抗大公司的贪婪不公等等造成社会的不平等。它也反对大公司，在美国的大公司如何影响到了美国的政治；反对金钱和财团对待全球经济危机之中对法律政治的负面影响。
当然在华尔街工作的绝大部分的专业人士都是在名校得过 MBA 这样子的学位的人，他们优秀、聪明、反应快、沟通能力强，可是他们所做的一些决策若干年后居然对社会有极大的负面的影响，带给我们很多的反思。
07. 监管松绑
这不是我谈论的所有主题，不过可以借这个案例来提一下造成金融海啸背后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历史学家、社会学家的反思，提到金融服务行业是每天在金钱里面打滚的一个行业，所以对于个人也好，对于机构也好，这是非常容易受到试探和引诱的一个行业。所以金融服务行业必须是一个被高度密切规管监督的一个行业。应该是如此的。所以在 20 世纪到 1980 年以前，美国对金融行业确实是非常高度规管的。
但是到了 1980 年以后，美国就进入了一个规管长期松绑的时代。
因着巨大的利益，拥有雄厚资本的这些金融财团雇佣了大批所谓的政策游说客（lobbyist），很惭愧，包括了知名的经济学家，可能也是被他们所聘用的来游说政府或者一些国会议员等等。他们逐渐影响甚至把持了美国的政治与律法。所以规管的松绑就引起了、导致了金融机构兼并、收购、弱肉强食、强者愈强的现象。
所以到了 2000 年代的初期，美国几乎就剩下来 5 间大的投资银行，2 家金融财团，3 家证券保险公司。这些公司大得不得了，几乎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他们，甚至形成了一种垄断。
所以在监管松绑的趋势之下，要了解监管松绑是一个政治上的决定，这个决定是一个政府做出来的，它是一个 leader makes the decision，要 regulate 这一件事情。那么除了把各个不同金融行业里面本来的防火墙给去掉了，使得并购变大能够轻而易举地达成以外，同时也允许这些金融机构大量地借款。
那么大量地借款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在管理或者金融上常常提到的一个杠杆。
杠杆是什么意思？就是用别人的钱来赚钱。我们用很低的利息，用很低的回报，把别人的钱吸收进来。然后一部分是自己的钱，大部分是别人的钱，用别人的钱去赚钱，也可以说是用别人的钱来冒险。
所以在全球化的世界经济舞台上，这些大的金融机构能够左右政策，控制立法，然后借着当时所说的金融创新，做出来好多不同的、新的金融产品。在金融创新的旗帜之下来服务社会，最后造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结果。
08. 道德风险
这就引起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当然表面上就是金融海啸，不过我们用专业术语来讲，金融海啸的背后，用正面的词来讲是金融创新的一个结果。不过金融创新负面的影响，我们用一个专用术语叫做道德风险来形容它。
道德风险，你在任何的MBA项目里面，一定会被慢慢建立起这样子一个概念。道德风险，它其实是有一个非常确定的意义。我在这边做一个简单的描述。
经济学上讲的道德风险是在指什么东西？它不是指我们一般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它是特别的有所指的。在金融市场里面，高风险有高平均投资回报，这是个事实。但是如果因为承担风险，这承担风险的意思是你事前有一个风险的部位，事后可能会招致损失。可是如果我们这个设计不对，当这个后果大部分是由别人承担。如果赚钱，你可以想得到很大的一个利益；可是如果招致损失，是大部分是由别人承担的，当事人就有可能会变本加厉地铤而走险。这一个道德风险，直接利益，我觉得不管你念过经济学没有，我想这个道理用这样子的白话解释出来，大家都非常地容易明白。甚至于你回想一下，在我们的生活中间，我们都碰到这样，我们自己的行为也在受到这样子的影响。
所以在金融海啸当时的背后，当大量地使用杠杆，就会有这样子的一个结果。金融创新确确实实有正面直接的经济效应。不过为什么在很长的一段过去的历史中间，这种创新有被严格的监管？是因为大家比较肯定，说人是非常的复杂的，人是非常的灵活的。
那一件好的事情，在这个好的事情的面具之下，当我们非常难量化风险，甚至难确定风险的存在时，一个重要的决策，一个或者是可能对人性的了解轻乎的一个结果，就会造成让金融机构第一个变得非常非常的大，第二个允许他们大量举债，就会产生我们刚才讲的金融海啸的结果。因为在这一切之后，创新的背后是人，是复杂灵活的人。所以它的风险的危机间接负面带来了惨痛的影响。金融海啸带给全球财富损失，资产缩水，高的失业率，而在那个之前，在实体经济所做的很多的 R&D 的投资都付诸东流。
我的一个同事在那一段时间里面做了一个研究。他真的是用数据来证明说，很多在管理、在商业界、在金融界的东西，它本身都是一个双刃剑：有光明的一面，它确实使我们可以找到一些能够帮助全球实体经济增长的那些贡献；但是它也会增加银行倒闭的风险，有所谓阴暗的一面。所以它是一个双刃剑。
在这个金融海啸过了以后，三年以后，在 2011 年 8 月，那个年度有一个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奥斯卡得奖的纪录片，片名就叫做 Inside Job，中文把它翻译成《监守自盗》。这是 Charles Ferguson 制作的一个影片。
他在当天领奖的时候说他为什么要来制作这个影片。他就用英文讲了这么一句话，用中文翻译出来，他说因为他把这个纪录片做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彰显出来当今美国是如何被金融服务业所把持，而沦落到所谓全面性的腐败，而腐败带来了当年美国的结果。所以第一个，他陈述这是他制作这个纪录片的动机。
第二个，他最后致辞的时候，他没有致谢，也没有感恩，更没有庆贺，而是说，到如今三年了，美国还没有任何一位大金融机构的高管因为闯下金融海啸的滔天大祸而入狱，他说这是大错特错。
这样子的说话，在这个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中间当然不是一个政治正确的话。但是他利用了这个机会要反映出来这个历史事件，这一件事情。很多人心里对这个社会、对这些管理者、对这些领袖有一些质疑。这代表一种不平的哀鸣，好像人在这个地方在呼吁，在问一个问题：到底有没有公理？公理何在？公义何在？这世界还有没有公平？
这个颁奖是在 2011 年，是在这个事件发生以后三年。
09. 不公平的美国自救
在这个事件发生以后，如果我们从美国自己社会里面所造成的不公来讲，因为实体经济里面的人大量地失业，他们做了很大的选择。
但是从国际经济的角度来讲，美国在这一个过程中间，它所采取自救的方法基本上就是印钞票，所以美元贬值。但是美元有一个全球的特性，它是多国的外汇存底持有的货币，比方讲，在2014年，中国所持有3.2兆美元的外汇存底中 60% 是美元资产。换句话说，在美国自救的这个过程中间，一部分的损失就转嫁到全世界持有美元作为外汇存底的国家里面。这当然是一个极大的不公平的事情。
到了2013年，5年以后，一些历史学家在回顾，他们就感叹。我引用另外一位香港大学的经济学家所做的一个研究整理出来的数据，他很无可奈何地说：“历史是健忘的。”
当时美国所用的这个量化宽松侥幸地让美国逃离了经济大萧条，可是其结果是这些金融机构在 5 年以后我们回顾它来看说，它不但没有变小，反而变本加厉地变大了。当时用了很多纳税人的钱去挽救这些金融机构，因为这些金融机构到了一个阶段，它已经大到了不能让它倒下去。可是你去救了以后，它没有倒下去，所以这些高管继续按照原来的合约，每个人拿了大量的分红。
所以这个规管上面的问题，leader 所做的决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这是一个例子，值得我们来思考。金融能够带给我们很多的财富，r 大于 g 。可是金融上的决定非常的重要，因为在这里面牵涉到很多人性的因素。
刚才谈的都是一些老的数据。我在这个地方再提供大家看一看 2020 年的数据。从国际上面来讲，2020年1月份开始新冠疫情，我这边跟你比较一下：
标普 500 在 2020 年 1 月份的时候是 3200 多点，到了 2020 年 4 月 13 号是 4446 点，涨了 36.5 个percent。纳斯达克在这一段时间里面是涨了 47%。如果拥有房产的，美国的平均房地产的涨幅在 2020 ~ 2021 年左右大概是 20%。但如果你身处在一些热门地方，像加州这个地方，它的上涨就达到了大概已经到了 40% ~ 50%。
你看，经过了一个大的社会上的严重的问题，政府要决定用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一个 leader 所要做出来的决定。
可是我说再思资本收益率大于经济收益率，这边就在在证明了你看很多人失业，GDP 可能下滑，国民生产总值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可是那些拥有股票的人跟拥有房地产的人以美国的数据来看，因为选择的方法，使用印钞票的方法，量化宽松的方法，所以明显地经过了两年新冠疫情，造成经济上巨大的损失以后，富者越富、贫的越贫这个现象是在很多的地方都产生出来了。
10. 管理与机构目标
这里有许多值得我们深思的管理问题，值得我们深思的金钱问题，这个东西对我个人的人生管理也有很多的启发。
那么，举了这两个例子，我们现在回到 MBA 教育管理，管理学。如果你今天决定要读一个MBA，你可能过去是一个工程师，律师，你现在要来学习做一个管理者。多年以来，我们早就认清一个事实，今天的社会早就成为了一个以机构、以组织为主的社会，到哪里都是管理。
管理是非常的重要。所以在任何一个大的机构里面，它需要大量的管理人才。这些管理人才因为是在一个大型的机构，他必须要认定什么是企业的目标，能够发挥人力、物力、财力去达成目标。这就是我们一个管理者对社会的贡献，应该要努力完成的。
不过这句话说起来非常的简单，可是事实上作为一个管理者，你在达成这个目标。目标有短期，目标有中期，目标有长期，你做的任何的一个决策肯定有直接的结果，但是也会有间接的结果。
那么人是非常复杂的，有的时候你看中国有句话讲说“短视近利”。有的时候我们讲求效率，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要达成一个结果，面对如此激烈的竞争，因此在短期和长期的目标就有取舍了。这个取舍就反映出来人的很多的问题，所以管理跟人有密切的关系。
有这么一句话，当然不同定义管理有不同的视角，我这边就提到一个概念，它说管理是什么？Getting things done through other people. 你一个人不能够事必躬亲，靠你自己一个人，而是要经由他人在一个组织机构里面共同来完成任务。所以管理，我们要发挥生产力，发挥高的效率。
所以管理者必须除了我们一般讲说如何优化配置资源，除了我们设计各式各样的战略规划以外，我们很重要的，管理必须关注人，管理必须能够激励人，他必须认识组织中的人，所以管理学的后面，牵涉到很多跟人有关的人的本性里面的事情。
11. 代理理论与人的复杂本性
我再举一个管理学里面的例子来强调这一个人的复杂性。不管是一般的管理，不管是金钱方面的管理所展现出来的这个人的复杂性，在经济学里面，在金融学里面，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理论，在各个领域里都可以看到，叫做代理理论。这个理论，其实我们可以用非常简单的平易近人的语言来描述它，非常简单。
你想想看，我们拿一个公司来讲，公司里面真正的主人，公司的拥有者是股东。不过在今天专业管理这种尊重专业的领域里面，大部分的公司是需要由经理，由专业的管理人来从事的。我猜想你对MBA项目有兴趣，势必也是要增加你的管理的资历，或者增加你管理的知识，因为有一天希望能够找到一份好工打。所以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是有 agent（经理，代理人）的。
在一个组织里面有这样两个不同的身份，那么这就引起来两个问题了。
第一个，信息不对称。当然拥有者他是真正的老板，不过代理人他毕竟是天天接触业务，了解公司的细部的每个细节的营运，所以经理对这个公司的了解其实是超过股东、董事长的。
第二个，利益会冲突。代理人所关注的利益跟拥有者不见得是完全一样的。
你看这里的问题非常容易明白。我们中国人讲说“拿人俸禄，授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是一个理想，实际上代理理论在讲什么？它是说人的本性不见得是这个样子。你看看我们在社会里面累积下来的的一些人间智慧来讲，任何一个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这个代理理论在讲什么？是说你要明白，真正的代理人他不见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人的俸禄了，而是用你的资源来达到我的目的。
中国人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可是代理人理论要告诉我们的一件事情是说，在真实实际里面，我们的本性是希望“人人为我，我也为我”。
所以西方的管理体系里面很少人直接的来说这句话。不过你仔细地去分析一下说，我们当然是希望因为我给了你一个很好的薪酬，你是被我聘用到这个企业里面的，所以人会自动地以机构的目标当做他个人的目标。
可是是不是真的如此？我们对人性的了解是说“不是的！人人为我，我也为我。” 用我们刚才所举的例子，为什么过度举债会引起铤而走险？因为大赚，成名了，名利双收；大赔了，一走了之，再找另外一个平台东山再起。
所以管理代理理论，它就基本上告诉我们说，我们面对这个问题，那么应对之道是什么？它是用制衡的方法，用监督的方法，用稽核的方法。
12. 诱因：恐惧与贪心
还有一个东西，普遍在管理学里面你会看到，尤其是在我们金融的工具里面，我们会用一个东西，叫做诱因。我们就来谈谈诱因是什么东西。
诱因是针对人性来设立，想要来解决代理这个问题，就是 Agency 这个问题，来发挥管理的效率。我们把话讲白了，我引用一本著作。在罗伯特·清崎和莎朗·莱希特这两位作者在1997年的一本著作《富爸爸与穷爸爸》里，有一句他们经过研究洞察后讲出来的警告大家的话。
他用爸爸的口吻来跟他的孩子来讲，说：“永远不要忘记，你有两种感情，一个叫恐惧，一个叫贪心。如果你让它们来控制你的思想，你就会落入一生中最大的陷阱。”
恐惧和贪心！
这本书在 1997 年发行以后，连续 6 年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榜上都是最畅销的 10 本书之一。到了 2019 年，这本书已经被翻译成了 51 国的文字。所以可见他的真知灼见、他的影响力和他的看法是得到许多人的认同的。
恐惧和贪心，我们回想一下，其实在我们生活中间，用白话文来讲，（其实是他们真正的原创），事实上这个胡萝卜加上大棒，Carrot + Stick，在管理学中被包装过，以明显的或是隐蔽的方式，出现在各个地方。
他就在讲我们发挥人力资源的激励和政策中，要适当地使用奖励，适当地使用惩罚，诱发或者掌控他人，来达成领导者所要求的行为。这就是胡萝卜加上大棒子。
因为它出现在许许多多人力资源的激励中间，它源于这种你要使得驴子前进，就在它面前放个胡萝卜，或者用一根棒子在他的后面，去激励人做这一件事情。
那么你可以看出来，它基本上都是源于我们刚才所说的人性里面有这两个弱点或者是陷阱，在说人有害怕和贪婪。
我是在台湾出生的，在台湾受完大学教育。我记得我在美国教书的时候，有一次有一位从台湾来的朋友跟我说，他说他来到美国，比以前在台湾工作，他的敬业的精神有了很多的改变。他以前在那边上班的时候，都是好像不是非常的积极，看看报喝喝茶。可是他到了美国这个环境，找到一份工打了以后，没有人监督他都自动加班，甚至于废寝忘食，愿意努力的。所以他觉得他是敬业的。
我的内心里面其实是有一个问号的。他真的是敬业多了吗？
如果是敬业，敬业是代表一个人生命本质的改变，以前疏懒现在变成了勤劳，以前不负责任，现在变成了非常的敬业，那是非常好，它是一个美德。
不过也有一个可能，这个人的生命本质其实并没有改变，他还是原来的他，只是外面的管理改变了。因为我们每个人在这个非常讲究管理教育或者是管理专业的社会里面，其实我们身边充满了别人为我们所设下的各式各样的诱因，而这个诱因可能就是根据着我们刚才那两个最重要的人性——也许是贪婪，也许是害怕——它就改变了我们对工作的态度。
你如果以前做得好不好，大家都吃大锅饭，那么当然是不会那样地去努力。可是一旦外面的环境把它设计得从我们人性的角度来讲，所谓的更加的合理，使得你真的是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那么你就会更加地去努力，也可能造成一个表象，自己觉得自己的敬业是增加了。
我刚才讲的这些东西并不是无的放矢，或者是对企业的管理、对人性有太过于苛刻的批判。你看看我们在金融里面的最基本的高级经理的认股权计划。
我有两个孩子都在美国的加州，都在做这种startup 的公司，工资不高，可是拿了很多的股票。他努力地希望这个公司能够上市，所以认股权的计划能够改变一个人废食忘寝地去努力，它就是在基于这个人都有希望能够赚到更多的钱的动机之下。
所以认股权的计划，黄金降落伞，我在这个地方我就不展开了，都是代理理论实际的应用，使得我们在实现个人目标的时候，同时能够达成组织的目标。换句话说，我们认清代理理论，根据代理所遭遇到的问题，我们也有一些在管理上面的方法，使得我们个人努力的目标跟我们团体机构要达成的目标是吻合的。
你要了解，在管理教育里面，他并没有期望或者倚赖改变人的生命的本质，而是把生命的本质认识得更加的清楚，基于这个去发挥你的生产力，达到他所期望的结果。所以在这边我用了这样子一句话说，在这个理论的背后，我们确实是可以有效地去解决，解决的方法就是要认清人的本质，顺其本性，达到我的目的。
可以用这样一个简单的大家都非常容易明白的来了解一下我们所谓的这些管理里面，它发挥生产力后面有一些它的假设，也是对人的个性的基本上面的看法。
在刚才我说的 CNNMoney 在 2004 年创造出来一个指数，就叫做 Fear and Greed Index。它就提到这一件事情说，用来衡量投资人对股市的情绪的指标，因为大家过于的恐惧，股市就远低于它们应该得到的水准。当投资人变得贪婪，会把股价抬得太高，他用 7 个不同的因素纳入指数来加权平均，做成了贪婪指数。
我刚才所举的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非常有效的一些工具，也就见间接地证明出来说，我们人性其实是非常的脆弱，无能为力。但是也提醒我们，我们周遭有很多别人为我们设计的诱因，来提高我们的效率跟生产力。那么顺着人的本性去发挥，以期来达到他的目的，它的本质上并没有试图去改变，改变一个人是太困难了，也太辛苦了。那是一个长期的 Project，大部分的企业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也不是他主要的目标去做这个改变。
13. MBA老案例：过眼烟云的成功
提到 MBA 的教育，有一个老的案例，Michael Milken。他是后来非常有名的垃圾债券的发展人。他在80年代是沃顿商学院 Finance 的 MBA。
他有一个合伙人叫做 Boesky。这两个人因为他们在投行里面帮助企业做很多合并和收购，但是因为他不能够自己做内线的交易，所以他把这个信息给他的合伙人。两个人在一起赚了单单在 Carnation 合并案子里面就赚了 2800 万。这个绝对是我们一般人认为的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金融界的人。
这边我就提过去。那么因为 Boesky 这么有成就，这么成功，所以在 1986 年 5 月份他被就邀请到 Milken 他本科的母校伯克利大学，在他们的毕业典礼上面去演讲。Boesky因为赚钱了，所以被列为是一个成功人士。他赚了钱，可是他在这个演讲里面，他就讲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话，一个 famous quote。
那么 Boesky 在演讲中间，他就讲了一句话：Greed is alright. 他说贪婪没有什么不好的，一个人可以是极度贪婪而又心安理得。You can be greedy and still feel good about yourself.
我们这么多同学都在考虑 MBA 教育。这些人都是在某个名校拿过 MBA，也都是在管理、在华尔街是叱咤风云非常成功的一些人。可是管理上面，在某程度上你所赚到的金钱被社会认为是成功，可是他后面有一些非常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在他在伯克莱大学这么有名的大学做了演讲以后，他讲完这一句有名的话，我想对于毕业典礼请来的特别嘉宾所说的话，尤其是一个社会成功人士，没有人会去非常地质疑。直到几个月以后，Boesky 就因着那些交易被抓到监狱里面去关了。我说这是一个过眼烟云的成功。
所以这些案例都是非常值得我们去深思的。
14. 金融界的一股清流——ESG Finance
前面讲了这几个好像都比较偏向于负面。在这边我很快就提到金融也有它非常正面的一个部分。
可能大家都听到了我们所谓的 ESG Finance 这几年非常的火红。ESG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社会（Social）、环境（Environment）跟管制（Governance）。金融界好像经历到很多社会上的负面，一方面帮助很多人致富，一方面也造成了社会一些严重的问题。有一股清流出来，叫做 ESG Finance，环境、社会和企业管制。
我们今天所谈到绿色金融、社会责任投资、可持续金融、环境、社会企业管治与金融，非常令人兴奋。金融它是一个中性的东西，它也有它正面可以用到这一方面的。
ESG 这几年在全世界各方面的发展，从2016 年的报告知道说在美国的责任投资里面，有 8.1 万亿元是放在 ESG 的投资里面。欧洲可持续投资论坛组织（EUROSIF）2016 年的报告显示，欧洲责任投资规模（SRI）接近 23 万亿欧元，其中 2.6 万亿欧元是 ESG 投资。
所以这些数据在在都在说明有这样子的一股清流。华尔街有反思，金融界的人有来重新是希望借着他们手中所拥有的金融的资源，来为这个可持续的社会做一个有责任感的投资。
ESG 这一股洪流不单单是在国际间变成既是热门也有重大的影响力。2022年（今年度） 3 月 31 号新浪财经做的一篇报道，说到 2022 年，他指出来 ESG 投资的十大趋势，它中间特别就提到绿色金融，整体的投资规模在中国会超过 20 万亿元。然后从市场来看，长期资金对 ESG 投资展现出浓厚的兴趣，很多的基金公司开始注意这个事情，说我要投资，我就要投资在拥护或者在执行关注到 ESG 的问题。
从规划的规管的角度里面来讲，未来金融机构需要更深入更量化地进行环境信息的披露。这些都是非常正面的对社会的影响。
金融是一个中性的，管理是一个中性的，MBA 教育也是一个中性的。各位同学如果你以后进入到这个领域里面，我们教导给你的东西，这是一个工具，可是我们必须要注意到，工具是放在人的手中的，人里面却不见得是中性的。这是我们需要注意的。这个细节我就不在这边展开，不过我要借着 ESG 的主题来引进另外一个话题。
15. ESG 的起源
这个 ESG 投资，今天我们考究起来，它是源于社会责任的投资, Social Responsible Investment.
1971 年是美国的 ESG 基金的第一个基金的成立，第一个 ESG 基金的指数是在 1990 年成立，在 2006 年联合国 endorse 这件事情。
不过我们再往前面去推的话，在 ESG 这个理念流行之前，更为人所熟知的概念是所谓的Social Responsible Investment （SRI）。而这个 SRI 投资理念通常被认为是萌生于早期的宗教活动中。
我这里面就要提出来另外一个视角，非常正面的一个东西。今天社会广泛地把它采行，可是它背后我们仔细去考察的话，在 18 世纪卫理公会的教徒。他们就开始说，当然我们投资的目的是要寻求最高的投资回报，平均投资回报，但是对于那些涉及酒精、烟草、赌博或武器的相关业务，即使他们可能提供高的平均投资回报，但是在宗教教育的基础上，他们就觉得说我宁可不赚这个钱，排除性的投资。他这个运动，这个宁可受一些损失的行为，在社会上就形成了这个 Social Responsible Investment 最初的雏形。
在 19 世纪贵格派的教徒成立了 Quakers Friends，他们也是排除武器、烟草、酒精等相关的投资。那么他今天这个基金还存在，也还管理着一些规模达数亿美元的基金。
所以到了 20 世纪18、19到 20 世纪，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环境的变化，少数群体的环境，对于环境的保护，人权的平等，反战和平，所以愿意在投资活动中间不单单地追求利益、投资回报率的最大化，而是顾及到说有为有守，要对社会有一个负责任的心态。
社会意识形态形成了这样子的一个清流。我非常高兴它对社会有这样子的一个影响。对于像我们这种一辈子都在金融领域打滚的人，我觉得说能够帮助我们也被大家证实说，我们也在做一些非常有意义的事，我们在乎，我们用我们的影响力，用我们的资源，关注到环境，关注到社会的公平。
16. 勤奋努力工作，真的是敬业吗？
可是为什么如我刚才所谈到的，人今天却是潜意识里面被贪婪和害怕在主导的这样子的一个人。人离开了上.帝以后，有人会在人中间成为王，或者这个王想办法把他神化，所以就有阶级之分了。然后一个是平等的丧失，之前的次序跟现在的次序不一样了，人有可能成为物欲的奴仆，人与人之间等级就分开来了，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尊重可能也就丧失了。人可能就变成一个工具，帮助我们来达成机构组织的目标。
我们今天不是去改变一个人，在管理教育里面来做，而是认清人里面有贪婪有害怕而制造各样的 incentive 来帮助我们达成我们的生产力，来达成我们的效率，变成这样。所以我跟各位再说，如果我们真的变成勤奋努力工作的人，这是好的，因为这是一个生命的改变。但是也可能是在这个理念之下，要用我们人已经或多或少被物欲在掌控的情况之下来设计诱因，来 take advantage 我们里面的弱点——害怕与贪婪。我们在这个驱使之下，变成一个努力工作的人。上.帝非常强调一个平衡的生活，可是人在这个过程中间就失去了。
人要努力工作。我也是非常努力工作的一个人，不过在努力工作以外，你要去过一个平衡的生活。你要去亲近上.帝，你要去得安息，灵魂苏醒。我们每个人都在管理我们的人生，我们每个人都在做我们个人生命的领导。
我们在企业里面，或者我们人生努力的目标，我们都非常希望我们能够非常高效，有生产力，有 efficiency。可是在基本的管理里面就在区分了有效率跟有没有效果，effectiveness。
效率是单位时间内的生产量，你努力专心计划协调的产物。可是还有一个深层次的问题，就是这个效果或者是效能，你的努力与效率有没有达成你那个既定目标。换句话说，你所放下去的一些努力有没有使用在关键上的力道。我们管理人生，管理企业，管理国家社会，这些都是非常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所以借着刚才这样子的分享，我要提醒我自己在管理教育里面有深刻的思考，把管理教育里面背后一些更深层次的带到我的人生里面，带到我所管的机构里面。我发现管理里面牵涉到人，牵涉到事，牵涉到物，牵涉到管理我自己，牵涉到管理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管别人的人，我们每个人也是被人管的人。
当我们被人管的时候，别人可以给我们写好的一个剧本。我们都盼望我们成为一个敬业的人，但是我们也可能变成只是在别人好的管理所设立的诱因之下，一个努力屈服在我们欲望之下的一个工作的人，谈金钱，谈管理，谈资本，谈高效，谈生产力，谈效率，我们当然都是为企业创造财富。
这是我们都羡慕的一张美元的百元大钞。
追求资本主义的财富，不过我们要记得这个钞票的设计在美国有多年的历史。美国大部分的 founding fathers 在一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明白钱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东西，所以他们在钱的背后他就印了这几个字。你现在如果去拿一张美钞拿出来看看，他说 In God We Trust。他就希望说，在资本主义在追求这个钱，不要玩物丧志，人要能够要对上.-帝尊重相信，所以背面有一个 In God We Trust（我们相信上._帝）。
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一个平衡，非常值得我们在进入 MBA 的项目，寻求生产力，寻求高效的时候，寻求创造财富，为企业创造财富，为个人创造财富的时候，要思考到这个平衡的问题，要思想到这一个人生的平衡，跟造物主的关系，跟物的关系，而不要被物欲所迷惑。
17. VUCA世代的平衡生活
我们今天所面临的这个时代，我们回到我们的现实生活里面。
VUCA 这几个字是在 1990 年末期美国战争学院在一个培训报告中所提出来的，说未来的世界将充满 Volatility, Uncertainty, Complexity and Ambiguity。这句话是在 30 年前被提出来的，我觉得在 2022 年看这几句话，我们会更加地认同，真的是有远见的。因为我们今天就生活在充满了复杂性，充满了不确定性，充满了易变性。
前一阵子讲全球化，现在开始讲反全球化。前面在讲全世界贸易的整合，这个就是世贸组织，现在要讲供应链要脱钩。现在随着供应链的脱钩，中资概念在美国面临到要下市的风险，这个美元一度成为全世界一个货币，现在去美元化成为很多国家所要做的一个努力。以前我们讲说如果经济体系不提供给一个实质正的利率，经济体系会崩溃，可是我们现在负利率却变成生活中的一个常态，更不要说我们现在所碰到的数字货币、区块链、智能合约、元宇宙等等。
我想，VUCA 是我们所面临到的，我们今天是处在破坏性的创新里面，人工智能、机器人顾问等等，都在破坏很多我们过去所熟悉的东西。
所以今天在商学教育里面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不单单是商学教育。在整个的教育里面，包括各位同学如果有一天来到这个地方来读你的 MBA，我们也希望你是不单单是吸收知识，你要成为一个能够自我学习的人，能够是一个懂得自己能够学习、去适应环境的人。因为知识的变化很多，很快，知识的折旧会很快，很快地就会改变了。
技能可能会改变，环境会改变，不过在这一切改变中间，希望有一些东西它是不变的。所以在我们面临到我多年在思考的这个问题，我们都做很多的事情，人除了做什么事情，跟你是怎么样子的一个人，这两个问题都值得我们深思。
我刚才给你提到一些管理教育，我们促进了生产力，不过我们没有解决人本质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是比较敬业的，还是本来的你，你的工作效率增加了，是被别人管理的结果，是短视近利、急功近利的一个结果？
我很幸运，我觉得我的生活有两方面。我在事业上，也算是对我自己的工作、对我的一些成就都有一些影响，我还算是满意的。我觉得我是一个努力的人，我也常常在做计划，也许也很勤劳。我也是付诸行动的一个人，不过在一般场合里面，我不太容易跟同学朋友们去分享。其实在我的生命中间，因为我 6 天的工作，那么我礼拜天我就到了教堂里面去。我一方面做计划，我一方面也求 SD 给我引领。我一方面自己有很多的主动创意，一方面也寻求去听命。我的行动背后有一些感动在带领着。这就是我人生管理。
我对管理知识有深刻的认识了以后，我运用到我人生的管理，企图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平衡的人。所以我觉得我自己人生达到了某程度的圆融。我觉得信仰没有带给我很多的束缚，相反的，让我不做物欲的奴仆。我也相当的自由，我也觉得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18. 可转移技能
最后再提一点点非常有趣的事情，就说因为我多年每周 7 天，6 天跟 1 天是这样子的转换，除了这个以外，我也做很多的义工。我在若干年前我就听到这样子的一个谈话，他说我们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间，在发展的过程中间，其实我们所学到的很多东西，有一些东西，它具备可转移或者可迁移的技能。
这种技能是可以同时应用在不同工作类型的技能，比方讲沟通的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处理冲突的能力。你做一个工程师，你做一个管理者，或是说你做一个家长，甚至说你做一个义工来讲，这一些的技能它具有共同性的，都是可以迁移的。做 presentation 的能力，人际关系的能力，自我激励带出工作激情，管理自己的情绪等等，它都是一些 transferable skills。
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是说当我从一个教授，一个专业的金融的教授，在写的文章越来越多，教学某程度也得到同学的喜爱，后来就变成了一个管理者，我就去得管一个商学院，100多个老师，200多个员工，四五千个学生。当管理这么多的时候，我发现说它不见得都跟金融有关，跟我后面的所做的论文其实是无关的。我必须处理很多人的问题，我也必须要处理一些激励的问题，我要团队的问题等等。那么后来我发现原来我多年当义工，我的沟通解决问题，处理冲突的能力，甚至我成为了怎么样子的一个人，对于我后面的管理都有莫大的贡献跟帮助。
所以多年以后，在看到这个 transferable skills 的框架的时候，我心里深刻地有一种对造物主的感恩，也觉得自己人生非常的幸运，这两个世界的 skills 能够打通地来做。
前面我提到说，我们在思考一个工作，思考人生的成功的时候，我们大部分说我要做什么，我该做些什么东西，可是另外一个值得我们深刻思考的问题：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有没有一个更高的价值观在你后面？
一般的管理教育着重在绿色的做什么，如何做，成功，因为他要追求的是效率，他要追求的是生产力。他没有时间，也觉得他也没有恰当的工具来改变你这个人，他只能顺着你这个人的本性继续往前走，它是中性的。他并没有帮你变成一个更不好的人，而是他就 take a person as it is。
John Maxwell 在他的一个讲座里面提到这两个概念，一个是成功。我们都很希望变成一个成功的人，这也就是我们愿意来读 MBA，做这个投资，做这个时间，可能你非常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不过如果我们忽略了那些更高层次管理好我们的人生，我们那个价值观没有，我们只是有效率有生产力，有可能我们有成功，但是我们却没有这个significance。
significance 其实很难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翻。有人为了配合英文的两个 s，他就把它翻作有成就的，我也不知道这样翻的好不好。你看这两个中间有差别。
Success comes at a great price。你付了一个很大的代价，有的时候甚至于你要跟你的价值观被妥协。如果我们只停留在根据我们人的本性，跟着设计的诱因走，我们的成功里面可能会做出一些让我们后悔的事情，也造成社会的一些伤害。
可是另外一个 Significance 是说人在努力，在有成就，在有影响力的过程中间，它有一个核心的价值观，有一个 personal value 在那个地方。ESG 是在这样子的情况下产生的。我们都希望多赚一点钱，可是有些钱我宁可不去赚，我有这个勇气，有这个信念去坚持一些东西。所以人在初期的时候，我们想的是成功。到了一个阶段，有个更高层次的是这个 significance。Significance 后面牵涉到你的人生观，牵涉到你的价值观，是一个更高层次的东西。
今天我就借管理教育，MBA 里面的 business administration，我的金融跟金钱有关系，可是它可以运用在企业，运用在社会国家的管理，也运用在个人的管理。我就拉拉杂杂把它放在一起这样的一个题目跟大家闲聊了——金钱、管理与人生。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和乐，学业有成，前途似锦！
注：文章中涉及的立场，仅代表嘉宾的个人观点，不代表本学院的立场和观点。
- 上海交通大学高级金融学院教授
- 前香港大学商学院院长
- 钟瀚德基金教授 (财务金融)
- 港大“金融管理与风险管理研究中心”创办人
- 曾任教于美国爱荷华大学、马里兰大学、佐治亚理工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
- 多年致力于国际金融、资本资产定价、衍生证券、风险管理、投资行为学等领域
